我们常说"书画”,即书法与绘画,二者本是同源,其相通性对研习者而言可谓一个有趣而复杂的问题。在书史中,象形的观念又流淌在传统书家的意识里,不论是“龙跳天门,虎距凤阙”还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所有的字也都离不开画的依托,这是字的“相”。
发掘书法与绘画相通之处,大者在意境,小者在笔法,从技法和欣赏方面入手,不失为个好方法。
书画技法
有人曾试图把古代论述书法的文章里有关技法的观点代入到西方的绘画作品中找其对应关系,意外的发现,有其奇妙之处。
一、关于阴阳对比
“书要兼备阴阳二气。大凡沈著屈郁,阴也;奇拔豪达,阳也。
画有阴阳。如横则上面为阳,下面为阴;竖则左面为阳,右面为阴。惟毫齐者能阴阳兼到,否则独阳而已。
——刘熙载《书概》
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生焉。
—— (传) 蔡邕《九势》”
这三句话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写字要有阴阳之变。什么是阴阳?就是对比关系,比如我们看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中的一页:
一共三组箭头,“井”字中,左边的竖撇是弯曲的,右边的竖是直挺的,而且左边竖撇短,右边竖长;
“而”字中,左边的短竖是正的,右边横折钩的短竖是斜的,左边短竖长,右边的短,左边的竖细,右边的竖粗;
“幾”字,上面有两个“幺”,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左边的宽,右边的窄 。
这些加粗的反义词,就是一组组对比关系,在写字时,要尽量给相似的部分赋予这种对比关系,有了这些对比,字就有了阴阳两面,也就会在视觉上让人感觉更丰富。
⇒这种阴阳对比的方法,在绘画中也能找到:
关于名画列宾的《意外归来》,在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作者有意制造的,如《九成宫》中的一些阴阳对比:
墙面和地板是整个画面中最大的两个平面,作者在处理这两个平面时,有意地加入了很多对比关系,比如地板用长线画出缝隙,墙面则画上有细小花纹的墙纸,形成了线与点的对比;
地板用较单纯的色彩和长直的笔触,墙面则用多变的颜色和细小的笔触,形成了平整和细碎的对比。
再看这两个椅子,同为背向观众的情况下,左边的角度更斜,右边的角度偏正;
左边的椅子画上了椅套,给人柔软、厚重的感觉,右边的椅子则凸显木制的质感,给人平滑、硬邦邦的感觉;
左边的椅子是方形的,线条大多是直线,右边的椅子偏圆,弧线居多。
二、关于主次之别
画者必有主峰,为诸锋所拱向。作字者必有主笔,为余笔所拱向。主笔有差,则余笔皆败,故善书者必争此一笔。
——刘熙载《书概》
刘熙载认为,写字要有主次分别的概念,一个字里边是有主笔的:
《多宝塔碑》中的“之”字由四笔组成,最后一笔捺,就是整个字的主笔,可以看到其他三笔长度很短,给最长的捺以衬托,同时上面三笔聚在一起,形成紧收的态势,给主笔留出充分的空间达到疏朗的效果。
《自由引导人民》中,主次之别很明显——“女主”最高,三个站立男人的朝向、目光都汇聚在她头顶(用三个箭头标注后非常明显),另外,作者还把整个画面中最强烈的黑白对比关系放在了“女主”的上半身和背景天空的对比,非常吸睛。
书画欣赏
其实对作品的欣赏也是建立在技法层面之上的,只是更重视每一个笔画、每一个形象所传达出的感受,着眼点更加抽象。
《张迁碑》和《曹全碑》都是汉代隶书作品,前者线造型偏方,线条偏直,后者造型偏扁,多用曲线。把两者放到一起时会发现,方直的风格会给人硬朗、爽利的感觉;弯曲的线条虽然看着柔软,却会让人感到其中有一股掰不断的“韧劲”。
书法中的方直或圆曲,在表达力量感时各有各的方法,并不是简单的方直就比圆曲更有力。这一点在绘画中也有体现,或者说比书法更为直观:
同为裸女像,毕加索画的这张多用直线,线条相接处也都有意处理成方硬的角;马蒂斯则用长长的弧线,转角多处理成圆曲的,但是后者在表达力量感的表现上不输于前者,反而比前者多一份厚重,与《曹全碑》的“韧劲”类似。
完成一幅书法作品的关键在于经营整张纸的黑和白,不同的经营手段会形成不同的观感——可以像《宣示表》那样字和字之间留出很大的空间,把子字写小,形成洞达的效果;也可以像《熹平石经》那样,把字撑大,压缩字之间的距离,形成茂密的效果。
结语
其实书画同源有很多重的意义和解释,这也是传统思想很有意思的地方,但最终别人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体悟的是什么,体悟了多少,陈继儒说书画是“禅家一合相”,这对于修禅又懂书画的人来说才能体悟他话中的意义,但对于其他人,语言反而是枷锁。
2024-01-31 13:47
本文来源:书法杂谈 - - 书法与绘画相通之处 大者在意境小者在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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